第(1/3)页 心脏被剜去之后,克莉丝汀的情感便一同死去了。 那是一道永世无法弥合的创口。 哪怕在她生命终结的瞬间,有人剖开她空洞的胸腔,所能看见的,也只有一枚正在缓缓消散的魔力结晶。 然而,她并非一具只会对外界刺激做出冰冷反应的提线木偶。 偶尔,在她意识的深海中,会有某些情感的碎片如幽灵般微微蠕动。 那更像是潜意识的低语,是古老记忆在骨血中留下的残响。 是那些哭过、笑过的岁月,在生理层面刻下的、无法磨灭的烙印。 又或者,是这具躯体在洞悉他人心绪后,自行模拟出的虚假之物。 但那感觉,微弱得如同暴风雨夜里被乌云吞噬的月光,甚至无法被肉眼捕捉。因此,她从未在意过。 是的,从未。 直到此刻。 “哈啊——睡得真香。” 看着妹妹伸着懒腰,打着大大的哈欠,揉着一双惺忪睡眼的模样,克莉丝汀的脑中,第一次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: 她的情感,是不是回来了? 一周前,还不至于此。 可今天并非她们第一天泡在图书馆,眼下也远非清晨,而阿黛拉枕在头下的那本厚皮书,更不是什么柔软的枕头。 尽管如此,阿黛拉的一举一动,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反复刮擦着她的神经。 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,正在冰雪公的体内悄然滋长。 “呀,姐姐!?” “……” “我、我在读呢!马上就读!就差一点儿了!!” 阿黛拉触电般弹起,慌乱地解开夹在书页开头的书签,手指急切地在纸上翻飞。 克莉丝汀每隔三十分钟便会唤醒她一次。 这一次,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,只见齐格弗里德正与帕伦西亚的警卫队长在远处交谈。 “那时候真是抱歉,我再次向您致歉。” “都过去了。不过托您的福,我总算明白我前头那位雇主是个多烂的女人了。” 随着王国中部的空气日渐回暖,他的态度也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。 说到底,罗歇尔的士兵也只是像所有北境人一样,性子僵硬了些。 战争结束了,克莉丝汀在学院后的湖畔租下一栋别墅暂住。 与她分开生活,也让齐格弗里德紧绷的神经自然而然地松弛了下来。 “齐格弗里德。” 她声音方落,他便已一个箭步冲到近前。 “是,家主有何吩咐!” “返回的日期,恐怕要推迟了。你给本家寄一封信。” “明白了…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 发生了什么事? 事情可太多了。 自从将那个在宿舍里养尊处优的阿黛拉拎到别墅,克莉丝汀才第一次见识到,这个她闻所未闻的妹妹,究竟过着怎样一种日子。 首先,她不是猫,一天却能睡上十二个钟头。 要知道,哪怕是在战争结束那天,自己也未曾睡过超过四小时。 其次,在知识层面,她甚至连猫都不如。 学一个,忘三个。 克莉丝汀一度怀疑她颅骨上是不是破了个大洞,甚至动了用枪尖探一探的念头,结果把睡梦中的阿黛拉吓得尖叫着滚下了床。 最后,是她的心态,那才是问题的根源。 想学秘传魔法,理由竟是为了在男人面前出风头。 即便如此,她的脑子里也早已开满了烂漫的花田,一天下来,谈论心上人的时间,远比听她讲课的时间要多得多。 甚至还旁敲侧击,问自己会不会给她备一份嫁妆。 现在,她终于确信了。 “齐格弗里德。” “是?” “我感觉,血压升高了。” 自己正处在一种极度焦躁的状态中。 “那个……家主您,应该没有血压可以升高……” 她忠诚的骑士挠了挠头,眼神里满是纯粹的茫然。 ※※※※※ 仅仅一周,克莉丝汀便推翻了原有的计划。 她决定,教学必须从理论转向实践。 做出这个决定的契机,是她撞见图书管理员们哭丧着脸,正不分昼夜地晾晒那些被阿黛拉口水浸透的书页。 贵族们泛舟作乐的湖泊。 克莉丝汀让整个湖面凝结成冰,而后轻盈地将长枪左右一挥。 咔啦啦——!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,蛛网般的裂痕在坚冰之上疯狂蔓延。 克莉丝汀对着岸边的阿黛拉,用枪尖指了指她脚下的冰砖。 “踩着这些冰,到我这里来。” “好嘞。” 唰! 就在阿黛拉毫无防备地抬脚迈步的瞬间,一杆裹挟着刺骨寒气的长枪呼啸而至,分毫不差地钉在她脚尖前方的冰面上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