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她冲我眨眨眼,虎牙在晨雾里闪一下,像打火石擦出的火星。 我们三人围着土坯墙脚挖出的"砖窑"——其实只是半尺深的坑,垫了碎瓦片。 林静把玻璃管一端探进煤油灯焰,火舌"噗"地包住管壁,映得她睫毛镀上一层金。 "温度够了。"她轻声说,声音像薄刃划过绸布。 我递过铜线,她指尖抖都没抖,把线封进玻璃腔,再用破自行车打气筒抽气—— "嘶——"一声,真空成。 聂小红攥着块湿布,随时准备灭火;我屏住呼吸,心跳声大得仿佛有人在耳边敲鼓。 火里,玻璃管渐渐发红,像一条被唤醒的血管。 林静忽然抬眼,"可以了。" 她镊子一夹,玻璃管离火,红光迅速暗下去,只剩一点橘色芯子,像将熄未熄的炭。 我们仨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先开口。 半晌,聂小红咧嘴,"成了?" 林静吐出一口气,额角细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,"成了。" 她声音轻,却像有人在黑暗里敲锣,"咚"一声,震得我耳膜发麻。 我伸手去碰那支玻璃管,指尖刚贴上,烫得"嘶"地缩回。 林静笑,眼角弯出细纹,"别急,让它自己冷静。" 她语气像哄孩子,我却听出掩不住的雀跃。 那一刻,我知道我们赌赢了第一局。 仓库门被轻叩三下,节奏分明——顾骁。 我心脏猛地一提,冲她俩打个手势,把玻璃管藏进稻草堆。 门开一条缝,晨光灌进来,男人逆光站着,肩上的霜花像撒了一层盐。 他目光扫过狼藉地面,眉峰微挑,"拆了多少?" 我舔舔唇,"不多,一根线。" "一根?"他往前走两步,军靴碾碎松香渣,"后山电线杆少了一整根,李大爷说昨晚风大,被'吹'走了。" 我干笑,"风真大。" 他盯着我,忽然伸手,指腹擦过我右颊 一抹黑灰,是刚才钻灶坑留下的。 "沈墨,"他声音低,"别玩脱了,我赌的是军功,也是命。" 他掌心热度透过皮肤钻进来,像要把那句警告烙进我骨头。 我抬眼,迎着他目光,"顾科长,二十天还没到,你信我。" 良久,他点头,"好,再信你一次。" 转身要走,又回头,"广播站下午检修,你只有一个钟头。" 门合上,光线被切走,仓库重新陷入昏暗。 我靠在门板上,听见自己心跳—— 砰,砰,砰—— 像远处敲的起床锣,也像命运倒计时的声音。 林静把冷却的玻璃管举到窗边,晨光照进去,铜线像一条沉睡的龙,静静卧在晶亮腔体里。 "第一步走完。"她说,声音轻得像怕惊动谁,"下一步,拉晶。" 我深吸一口气,铁锈味混着松香,呛得肺发疼,却让我异常踏实。 "走,去广播站。" 我抬脚跨过满地铜屑,鞋底碾碎一小块霜花,"吱"一声,像给新的一天按下开关。 ——第二章·完——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