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雪压门窗 子夜,厂房外廊的灯泡被雪片一层层糊住,光色昏黄,像一盏被冷霜裹住的篝火。 我坐在尾检台前,指尖悬在一只刚出炉的晶体管上方,迟迟不敢落下 铝壳微温,雪光从窗缝漏进来,落在它身上,像给一条幼龙披上银甲,也照出我心里的裂缝。 林静推门进来,眼镜片被雾气涂成毛玻璃,"下午抽检,三只偏高音,省检要是" 她没说完,声音被寒风掐断,却在我耳膜里留下钝钝的回响。 我深吸一口气,冷气顺着鼻腔往下走,一路冰到肺底,"今晚把偏音的全部剔出来,一只也不留。" 聂小红蹲在炉侧,正用铁钳拨弄炭渣,火星溅到她胶鞋上,"嘶"地冒起白烟,却掩不住她眼底的火,"剔完了,谁还敢来搅局,我让他听自己的骨头唱歌。" 雪正紧,厂房门被推开,一股更冷的风卷着雪片灌进来,像谁把刀背贴在我脸颊上。 来人是省电子办干部,呢子大衣落满雪,他抖了抖,递给我一纸调令 纸质硬挺,红头文件,在灯下泛着冷光,像一张小小的死刑通知。 "省里意思,霜花线整体迁往省城,明日验收同步进行,否则" 他顿了顿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冰锥,"验收作废。" 我指尖停在纸面,感觉那行字在皮肤上留下凹痕,却抬眼对他笑,"省里太远,炉火搬不动。" 男人眯眼,"那是省里的火。" 我摇头,声音低却清晰,"这是长街的火,谁也别想搬走。" 他冷笑,转身走入雪幕,背影被风卷得模糊,却留下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提醒:火能锻花,也能焚花。 雪夜里,老铁匠把铁砧敲得"当~当~" 脆响被风送得很远,像给黑漆漆的县城,钉上一枚又一枚滚烫的钉子。 我推门进铺,炉火正旺,火苗舔着屋顶,像一条直立起来的龙,要把积了雪的瓦片也吞进去。 老人抬头,火光映着他缺了门牙的笑脸,"省里要抢你的炉?" 我点头,把那只偏音的晶体管放在铁砧上,"要你帮我,把它'唱'准。" 第(1/3)页